这一次,不离红海

谨以此篇献给这个名字的人设。

◎他和他的孩子


三年的秋天,父亲正痴迷于某音乐综艺。在他未退出的播放界面上,我第一次知道了“华晨宇”。他揣着一台把电子琴,上台时是羞涩腼腆,却唱了一首无字歌,疯狂撕裂。

那时的我正试图结束自己过早到来的叛逆期,驱散满身的戾气和不招人待见的孤癖怪异。于是,听罢这首吸走我魂魄的歌,像是在逃避过去一般,我关掉了视频。

这一关,就是四年。

是的,四年,四年时间,“华晨宇”这三个字甚至不属于我生活的副线,它只是出现在我无心关注的花边新闻,伴着评论区骂声一片。可四年,就是这四年,我却亲历着他之后唱出的“爬山坡的自我成长过程”——被打破遮天蔽日的围墙,被放下未见天地的孤傲,敞开后受伤,不知要怎样,迷迷茫茫地寻找着,似乎穿越了“我”的迷雾,却又似乎在原地游荡。

直到二零一八,再遇。

很简单的起因,还是一段视频,只是这回没有匆匆关闭:他一袭白衣,眼神坚定而干净,口中浅吟低唱的,是听不见的美丽。音乐流淌,节奏敲击,我也悄悄把鞋带系好,要闯过无情的时光。

其实,打小五音不全的自己,从未想过音乐有这样的魅力,我竟捡拾起荒芜许久的钢琴,打开久未更新的播放器,生疏的手指奏不出绝妙的乐曲,便把他的世界细细聆听。又偷偷地写下关于他的散文诗,写桀骜不驯的魔王,写默默燃尽的烛光,写美与人生的交互,一支笔,一张纸,全部的心。当耳机里播放着的每一首都成了华晨宇,我发现自己已慢慢改变了。被大人骂“老气横秋”时,以为自己看清了一切,在明智地回避,却是他那直击人心的歌曲,让我重新找到生活的激情。最爱那首《癌》:挣扎的轮回,绝望的斗争,看似残酷,却听见了本能的生命力。

后来看他的访谈,我爱上了他的小世界,音乐之外那透明的世界。我不知道那要多么强大的心灵和聪慧的头脑,才能构建出如此广袤的天地,无边无际。我遇见过那么多人,令我心仪的灵魂多半只居住在名作佳篇,现实中,如此清醒而勇敢的,华晨宇且是唯一。他那么清楚地看到生命流动的本质,不谈利他利己的话题,做着自尊自强的修炼。尽管我深知网络带给我们的,不过一个人碎片化的一面,我仍固执地相信自己拼凑出的明达善良,是真实的存在。他不过静静地照亮,却让我于迷雾中将自己寻到,去向世间袒露真实,不再害怕梦想的荒唐。“华晨宇”,于我,或许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种态度:在这荒诞的生活中,接纳一切的尘埃落空,争取所有的可能未知。

这就是我和华晨宇的五年,两条时远时近的生命线,汇合在恰当的时间,欢喜忘言。有时会羡慕那些陪他一路走来的火星人,经受了我未曾领略的风雨,分享了我未曾参与的喜乐,他们是怎样坚强,才壮阔了这红海的波涛。当我终于化为这红海的一纹,却庆幸与他错失四年的时空,实在是一种妙不可言的缘分,曾经那个乖戾从众的我,会给他带去重重伤害的我,未曾阻碍他自由地歌唱。

有时把自己关在漆黑的房间,唯有香炉,红光一点,我总害怕世界旋转折叠,把相似的灵魂遗弃在孤独的异界。所幸现在,有了你,有了一个个值得守诺的五年,指尖触及的空气多了些温度,未来也不再是迷途。终止在何时呢?无人知晓。但你就飞吧,越高越好,飞出现代的迷楼,飞上九万里长空,飞到宇宙的另一头。我们的大魔王,二十一世纪的伊卡诺斯,我们会给你造一双,不被阳光灼断的翅膀。

这一次,不离红海。

后记:

嗯,这是我一八年写下的文章,投稿未中,却还是把它打印出,小心翼翼地粘贴在了那本杂志的背后,仅作留念。而今再读时,不禁有些感慨:不知不觉就在这片温暖的红海,停留了两年的时间。

其实呀,也突然就发现自己,慢慢地发生了好多好多我从未设想过的变化。没想到有一天,我竟会爱上以前嫌吵的说唱,跟着爵士乐点头,享受摇滚的狂欢——在那个只属于节奏和音符的世界里,旋律离开了文字,却仍然有独特的魅力。这是另一种表达啊,从思考到情绪,那一首一首,我知道我能听见:孑然一身的孤独,被排挤被遗忘的伤口愈合不久又裂开;狂傲不羁的反叛,对世界对舞台对一切抛弃纯真的成长。在这片土地生存的我们,什么时候才能不用破坏换发展?那流着泪躲藏的人群,什么时候才能被接纳被关爱?或者洋溢一份真挚的感情,给爱人给朋友给你们的陪伴;或者徜徉在无法触及的维度,任思绪奔腾在红尘外优游自在。五线谱,休止符,用数字的逻辑编撰情感的潮涌,那些吟唱着的柔情,咆哮着的嘶吼,是音乐人们在用他们的方式,创造的美丽遗产。我发现我还是会喜欢着或是厌恶着什么什么,只是不再凭自己的喜恶对它们加以善恶好坏的标签。对,还有他们,从音乐审美到为人处事,我感受到自己在逐渐去包容、去理解,用一种接纳的心态去看待周遭一切——那些互异的、矛盾的,甚而是与自己相斥的,我都慢悠悠地知晓了他们的价值所在。不是去认同所有,更不是没有原则的妥协,我只是把固执己见的外壳褪去,把那些刚硬尖锐换成善意柔软。而当自己真正这样去做,才发现眼前的风景是怎样的辽阔。

很难说,华晨宇到底带给了我什么,从某种程度上讲,我们是太相似的那一类人,灵魂或许是同一块拼图的碎片。那些细腻敏感的小心思,那些不吝于儿女情长的大爱,那些孤独那些痛苦那些天真那些自在,我只有一支笔,他只有一个话筒。红海,那红海,那片一年一年都让人潸然泪下的红海,这是他的家,亦是我们的家。他从不要求我们去爱他,追随他,去为他做什么,甚至那时,被爱包裹的他,害怕到要躲藏,回去一人对着那白墙,回到只有钢琴的小黑屋。但是这么多年了,他适应了这个所谓"明星"实则歌者的身份,他感谢我们的爱,自言"无以为报",便只是去唱,唱到舞台下空无一人。他是个很有仪式感很有主权意识的人啊,会在每年生日发一模一样的照片,会在五月天的演唱会给我们打来"电话",会在发微博时故意选定时间;会在舞台上说一半的话给我们留下另一半,会讲我们才知道的暗号,会插科打诨却也随和温暖。这个身份,注定了劳累,却也只有这样,他才能去带动去号召——用一种更加积极向上的姿态。

我知道,他已经有了一双翅膀,飞得出迷楼,不会被太阳熔断。

我知道,我会奔赴一年一度的约定,尤其是,这特别的2020。

我知道,不离红海,其实早就离不开红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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